深秋的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不说,蔚蓝的天更是澄清,我站在临淮岗的腹地上,等着诗意随风而来。
来临淮岗是为了寻淮而走,更是为了一睹“世界第一坝,淮河第一闸”的风采。这些都不是诱人之处,关键的关键是这个工程所承载的份量,有文字介绍:“霍邱临淮岗工程是国家投入22.67亿元建成淮河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与长江三峡、黄河小浪底工程齐名。主坝、南副坝、北副坝三坝总长77.5公里。”读到这样的文字时,一种恒动的震颤久久不能停歇。简单一句介绍,内含着多少故事,内含着多少风雨烟云。我知晓一个时代创举,往往代表一个时代印记,孤帆远影是铸成伟业红帆,众志成城才是开启伟业的呐喊和誓言。2003年工程开工,历时三年,竣工验收,这个又称临淮岗水利枢纽的工程,是中国治淮19项骨干工程之一,也是国家“十五”计划的重点项目。能纳入到国家工程的层面,不说是大国缔造的典范了,也是国之大器的楷模,厚重得像一册志书,呈现在世人面前。
都说塞下秋来风景异,我眼前临淮岗也有这样的景美。虽与塞下无关,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河一园,无不透着淮河两岸的风骨,无不秀出淮河人家的安详。这种安详带着幸福的节拍,把临淮岗描绘成一个诗意的公园,一个养生养心的福地。殊不知,淮河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河,桀骜不驯,肆虐狰狞。据统计,从公元前252年到1948年的2200年中,淮河流域百年发生27次水灾,12—13世纪,百年发生35次,到14—15世纪百年发生74次,16世纪—新中国初期的450年中,百年发生94次。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农民过着贫困潦倒,民不聊生的生活,淮北大地“涡河两岸,十室九饥,十室九空”的现象时常发生。1928年《申报》报道:“树皮草根采掘殆尽,空余赤地千里,树多赤身枯槁,凡居守无粮可食者则千万人”。水患年间,人民逃荒要饭、卖儿卖女,命毙道途、尸丧鱼腹之中,淮北平原到处哀鸿遍野。面临水患,庄稼颗粒无收。为此抢粮事件时有发生,如《申报》记载:“间有积储之家,饥民啸聚抢劫,或将全家人杀毙者,亦有所闻。”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四次对淮河救灾及治理作出批示。河南、安徽等沿淮人民迅速投入到治淮工程中。1951年,在毛主席“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号召指引下,治淮工地高潮迭起,全省人民疏河筑堤,挖沟打坝,热火朝天。临淮岗工程在上世纪50年代后期被列上议事日程,规划方案由淮委在1957年提出。1958年,国务院召集河南、安徽两省和水利电力部、农业农村部研究临淮岗工程建设问题,同意修建临淮岗水库,同年临淮岗水库工程动工兴建。1962年,因经济困难而停建,停建时已完成了10孔深孔闸、49孔浅孔闸、500吨级船闸及部分主副坝和上下游引河工程。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主任钱敏说,“党中央、国务院十分重视临淮岗工程建设,上世纪60年代初工程停建,是由于经济困难。经过改革开放,国家经济实力增强,临淮岗工程终于得以建设。所以,淮河的命运同国家的命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临淮岗工程是治淮浪潮的精彩一页,更是治淮人不变的情怀。拥有情怀就是拥有奋力拼搏,砥砺前行的动力,这样的动力才是绘就绚丽华章的韧劲。林徽因曾言:“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座城。”眼前的临淮岗景区虽无唐宋的烟雨,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1971年,阜阳、蒙城等12个县开挖茨淮新河,当时条件艰苦地无法想象,肩挑手推,推车垒坝,用了十年的时间,硬是从平地上“拱”起一条长134.2公里,被誉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长的人工运河。参战民工185万人,开挖土方2.53亿方,整个工程持续20余年。这样罕见工程可以说名垂青史,永载史册。如今,眼前的临淮岗工程所承担的使命,也是举世罕见。从水患到水利,临淮岗工程让沿淮儿女的淮河安澜梦走向现实,在工程施工过程中,建设者们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们艰苦奋斗、开拓进取,精心施工,保证质量,舍小家,顾大家,顽强拼搏,团结治水的凯歌从来就没有停过。终于,淮河提前一年截流成功,临淮岗工程建设全面提速。防洪标准从50年一遇提高到百年一遇,临淮岗工程被誉为淮河上的“小浪底”和“三峡”。在临淮岗洪水控制工程鸟瞰图上,只见主坝飞渡淮河两岸,犹如长龙,横亘在烟波浩淼的淮河干流上。
《说文解字》中,将“淮”字释为“从水佳声”。从象形上看,“淮”,即是表示众多水鸟在水面上啼鸣飞翔。河水清澈而绵长,水草萋萋,水鸟啁啾。从魏晋始,华夏文明的中心不断东进,也不断南移。这使得淮河流域的文明和习俗有了很大改变。淮河两岸,在数千年的时光里,一直是旌旗蔽日、金戈铁马的战场。人来人往,你唱罢之后我登场。这一条河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现实本身,还有历史的、哲学的,以及某种象征意义上的。当然,历史与功名总如尘土一样,漫漶一阵之后,总得尘埃落定。一场雨飘洒之后,或者一阵风吹拂之后,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树叶上,落在了田野里,落在了乡间大道上。眼前的临淮岗景区,融入现代元素,观今思古,是人的常规惯性。比利时诗人伊达•那慕尔说过:“我将穿越,但我永远不能到达。”昔日受苦受难的岁月如印迹深深刻在老一辈人的心中,藏在脸上深邃的皱纹。作家们说过,秋天是淮河两岸最好的季节。除了杨树,高粱如火,玉米似金,它们用大片火红或者金黄点缀着原野,就像一幅展开的油画一样。山寒水瘦,天遥地远。我站在桥上极目远眺,放眼望去,轻澈明净的淮水一尘不染,倒映出河边的垂柳,深秋的阳光洒在静静的河面上,河水泛起耀眼的光芒。此时,耳边响起淮河谣曲:“九曲那个淮河十八道道弯,弯弯的河水哟流过了多少年?”歌声在淮河里缥缈,游船在水上飘摇,一荡一漾的,像走进画中,走进了水墨丹青的意境里。在淮河边驻足,听连绵不断的河水轻缓地叙述,许多朝代的兴衰变故,人文地理的离合变迁。多少年过去了,唯有淮河水灵灵的故事,不停增添着情节,薪火相传,只有拥有深沉的底蕴,叙述才娓娓动人。
淮河是博大的,有流动之美,南北文化在这个特定的地理环境中,自然融会贯通。北方刚烈,雄浑、苍劲的风格,南方宁静、柔婉、轻盈,将两岸的风土人情巧妙地融汇。都将为淮河文化的俊秀添彩,正如秋意中的临淮岗豪迈而雅韵,诗意又婉约,如一首散文诗,散发着逍遥的磅礴将霍邱装扮得大美。淮河便运载着千年情愫,充盈着万代神韵。
“远岸每连春草色,新晴时映碧天光。”从源头奔向大海,从历史流向未来,眼前的这块魂牵梦绕的土地,滔滔东逝的淮水,成为我深秋最美的收获,醉到心至。此时,我掬起淮河之水,亲吻着,甘甜瞬间沁入心间。(刘勇)
刘勇:笔名漆园无雪、灯芯草,政工师,任职于安徽省蒙城县政协。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省作协、评论家协会会员,市传统文化研究会副会长,蒙城县文联副主席,政协常委;省中青年作家班学员。近年来先后在《小说月刊》《阳光》《天津文学》《牡丹》《短篇小说》等报刊上刊发小说、散文2000多篇,荣获“金穗文学奖”“政府文艺奖”。作品多次被收录《语文同步辅导读本》《最受中学生喜爱散文全集》《微型小说一千零一夜》《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没有翅膀你别飞》《穿过风雪的音乐盒》等文集中。曾出版作品集《魅力漆园》《折子戏》《清廉庄子》等作品集8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