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兰耀天平 香远益清自芬芳 记合肥市瑶海区人民法院法官助理赵君军
来源:唐欢 陈红 2023-07-03 17:15:13 责编:聂静洁

“我会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重返岗位。”这是赵君军留给同事最后一句话,当她深度昏迷,已经无力再与病魔抗争时,依然满怀对司法工作的眷恋。赵君军是合肥市瑶海区人民法院速裁团队法官助理,4月13日,因胃癌晚期医治无效离世,留下了满桌整整齐齐的卷宗,留下了刚上小学的儿子,留下了年迈的父母,带着无限遗憾地走了,年仅37岁。

6月13日,距离赵君军离开已经整整两个月,办公室的君子兰仍然静静挺立在角落,绿意盎然,似乎正在酝酿着下一次的绚烂绽放。花如主人,性格直率、坚韧而有担当的赵君军就如君子兰,始终如一坚守公平正义的底线,在开放时又毫无保留,热烈奉献。

“我清楚记得她蹲着给我们调解”

2022年11月26日17点,深秋的傍晚,寒意明显。韦存清是一起民间借贷纠纷的原告,当日和代理律师一起来到瑶海法院和被告代理人面对面调解。11月28日这起案件即将开庭,作为审判团队的助理,赵君军计划在庭前组织调解,推动案件快速化解。

因为手头事情多,赵君军在排满的时间表上,挤出下班后的时间。于她而言这是家常便饭,工作干完才是安心下班的时候。

“借钱的是我长期的生意伙伴,他突然离世,之前的借款52万多元就没了着落。我只得将他的继承人起诉到法院,哪知他们就说没钱,我那天去都觉得调解没希望。”韦存清回忆当天的调解工作,第一次见到赵君军,他对眼前这个瘦削高挑的法官助理还有点不信任,这么年轻,讲话轻轻柔柔的,能不能调解好呢?

对于逝者欠下1000多万元外债却撒手人寰,作为被告的继承人也有很多无奈。调解刚开始,便是原被告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赵君军没有任何不耐烦,虽然与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电话里早已沟通了无数次。被告甚至抱怨,接赵君军的电话接到手软,但是就是没钱还。

赵君军一面安抚韦存清的情绪,让他站在对方角度考虑对方感受;一方面,给被告理清案件中的证据材料以及法律关系,清晰而坚定地说明法律规定的还款义务。从17点到20点,天黑得很快,办公室里的气氛也从紧张到舒缓又到紧张。

“我当时还奇怪,她给我们调解时,时不时会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保温杯焐着腹部,但是丝毫不耽误说话和记录,我们也不好问。现在想来,她当时应该很难受,却一直忍着给我们做调解。”回忆起当时的一幕幕,韦存清直说“太可惜了,她还这么年轻,这么敬业的人,怎么就……”

审判团队的同事冯艳开完庭回到办公室,看到赵君军仍在给当事人做调解。“国庆节后,我们就发现她几乎每天都是弯着腰捂着肚子走路。她解释是肠胃不舒服,买了理疗仪按摩,让我们不要担心。”冯艳说,这起案件立案分到团队后,整理材料时赵君军发现原告的证据不够完善,同时又申请了保全和律师调查令。通过电话了解大概情况后,得知原告经济困难,被告也面临着逝者遗留的大额债务,双方都有苦衷。赵君军当机立断,自己和书记员前往房产部门、银行部门进行调查和保全,积极在庭前组织调解,尽最大可能找寻平衡双方利益的“最优解”。

“工作上,她是一个很果断的人,说干就干,从来没有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耽误工作。”在冯艳的眼里,这个平时说话柔和、身形高瘦的姑娘,却总是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跟工作较劲,跟自己较劲,事事力求完美。

调解当天,一直到晚上10点,谁也没顾上吃饭,被告代理人一度拍桌子表示“没钱还”。眼看调解陷入僵局,被告代理人偷偷录音被发现了。赵君军当场对其进行严厉批评,要求删除,并向被告代理人耐心释法说理,指出法院主持调解,公开公平公正,欢迎监督,但是未经允许偷偷录音,法院依据规定可以进行相应处罚。原本还态度强硬的被告代理人一时理亏,表示可以进一步谈谈。为了顺利推进案件,赵君军及时抓住机会,继续提出调解方案。最终,双方达成初步意向,约定第二天到法院形成书面调解协议,法院再出具调解书。

“那晚很冷,办公楼内几乎都灭灯了,法院大门也关了。我们跟着赵助理从办公通道出门。回家后我和家人在一起吃火锅,还在感慨,法院的同志太敬业,不知道这么晚是不是也会加个餐。”韦存清不知道的是,那晚,赵君军是忍着剧痛,捂着肚子回到家,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直接睡了短短的一觉,第二天早上8点前赶到单位,等他们来签署调解协议。

第二天早上9点半,双方最终达成调解协议,法院当即给双方出具调解书,这起原本剑拔弩张的案件顺利结案。而赵君军又忙着赶赴疫情防控一线,参与社区防疫志愿者工作了。

“生命的最后她说让孩子尽快忘掉她”

失去女儿赵君军已经2个月,65岁的赵绍球面上难掩憔悴。

2022年12月18日,赵君军终于把手头的工作忙个大概,可以安心去医院做个检查。谁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医院。12月21日,“我记得主治医生把我叫去,就说了三句话,太晚了,已经扩散了;治愈率几乎为零;最长也就3-6个月生存期。”赵绍球无法接受自己的独生女已经是胃印戒细胞癌晚期。他不敢告诉女儿,还鼓励她积极配合治疗,期间自己带着病历跑了上海、南京各大知名肿瘤医院,排长队挂专家号,但是专家们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

此时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赵君军的整个腹部,无法进行肿瘤切除,只有化疗延缓生命。但是赵君军依然心怀希望,对于来看望的同事、家人都一遍遍重复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还要回到岗位上。唯独对年幼的儿子,赵君军提出了让赵绍球至今仍心痛的要求。在生命最后的两个月,赵君军已经不让父母带儿子去看她,她说,想让孩子尽快淡忘她。“儿子是她的全部啊,从孩子出生,就独自带娃。为了不让儿子陷入无尽悲伤留下太多阴影,她坚强地选择独自承受。”说到这,赵绍球眼圈红了。

工作上冷静高效的赵君军对当事人却总是多一份暖心。“她身上有着法律人明显的特质,思路清晰,效率高,遇事冷静理智。但是对待当事人很有耐心,尤其婚姻家庭类案件,一些个人打官司,没有请律师,她会特别上心,不厌其烦指导他们诉讼。她对待手上的案件从来不拖拉,总是尽力在最短时间内办结。”冯艳说到赵君军的业务能力,打心底里佩服。

在安徽国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吴学祥的记忆里,赵君军的高效率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022年2月,原告李某起诉至法院,要求将女儿小陈的抚养权从前夫陈某处变更到自己名下。吴学祥受李某委托代理该起案件。经过前期电话沟通,赵君军了解到小陈正面临小升初,李某急着变更抚养权,也是希望尽快将小陈的户口移到合肥入学,但是陈某正在白湖监狱服刑。赵君军急李某之所急,积极推进案件进展,约定3月进监狱开庭。但是突如其来的疫情,监狱封闭管理,案件只能延期开庭。

“当事人有点担心,怕耽搁了孩子上学。当时赵君军就在电话里跟我一再强调,自己会跟监狱方面保持联系,一旦放开就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吴学祥表示理解,但是心里也没底,所以每半个月就会联系一下赵君军,每次都能得到赵君军耐心的解释。直到5月底,疫情好转,赵君军第一时间联系上吴学祥,说6月初就可以进监狱开庭。

“其实,当事人不知道,赵君军一直说,自己的儿子也是马上上小学,将心比心,这个案件关系到人家孩子的学习,不能耽误。从2月到5月,她基本每隔两三天就联系一次监狱,就在确定能开庭的当天,就立马通知了代理律师。”冯艳说,6月10日开庭当天,赵君军和团队成员一起,带着当事人前往监狱。为了顺利开庭,赵君军已经提前跟监狱方面沟通好,将所有手续和流程梳理清晰,没有耽误庭审进度。开庭第二天就出具调解书并邮寄给当事人,调解书寄出去的时候,她很开心,说这下当事人的孩子能顺利入学了。

“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为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光走出黑暗。”赵君军就是那个把自己变成“光”的人。加班加点工作的同时,赵君军依然抽出时间关注未成年人普法,关注家暴问题,她是小学生参观瑶海法院时的讲解员,是瑶海区首家反家暴联盟的成员,全程指导社区首场涉家暴离婚纠纷案件模拟法庭“庭审”……就在她住院前,还答应了合肥市第五十五中学东校区,作为法治副校长给孩子们上一堂法治课,这个约定却成了难圆的遗憾。

“从小当男孩养才会让她如此坚韧”

2022年11月23日,因辖区疫情防控压力大,法院要抽调部分干警下沉社区做志愿者。赵君军作为法院的带队干部,承担了社区的早班时段,面向的是廉租房小区,居住人员多而杂。此时的赵君军经常腹疼难忍,但是她没有请假。女儿显而易见的憔悴和消瘦让赵绍球很是担心,劝女儿尽快去医院检查,但是赵君军告诉父亲,自己是领队,刚接到任务,不能自己先退下来,“忙完这段再说吧”。在社区值班期间,她总是主动为团队成员协调争取休息时间,却没有为自己开过一次口。支援社区的任务完成后,赵君军开始低烧,隔离两周后,低烧并没有缓解。临近年底,团队都在加班加点忙结案,为让当事人能安心过年,赵君军选择继续回单位加班十多天,才放心去医院检查。

“其实,去年10月的体检就提示她的癌细胞指标不正常啊,她没有透露一点给我们知道。现在想来我真有些后悔,当初如果把女儿养得娇贵点,她就不会倔强,什么都自己扛。”赵绍球的痛心是如此真切。有着18年军旅生涯的赵绍球,从小对女儿要求就很严格。赵君军2岁时便随军在部队读完幼儿园和小学,小学三年级时,明明部队有校车接送,但是赵绍球就要求女儿步行4公里去上学,哪知女儿真的坚持步行,没有任何求助。赵君军上大学的第一年,父亲只把她送到火车站,她带着行李独自去北京求学,之后,父母再没有送过。

在冯艳的回忆里,从2022年夏天开始,赵君军的脸色就很不好,每天都很疲惫地走进办公室,总说自己肚子胀。但是劝她去医院检查,都说再等等,因为有案件等着调解,有当事人等着材料……“去年10月底的一天,她连续上厕所不下于30次,当晚连晚饭也没吃。即使这样,那晚8点,我准备下班,她还不走,说手头的批量案件等着结案,要加班赶完,不能拖团队后腿。”同事眼里的赵君军对自己从来要求严格,每每庭里业务排名,都是前三名。

“小赵当初通过遴选,从庐江县人民检察院调到瑶海法院刑庭,经过2年锻炼,又调到速裁团队。从刑事审判到民事审判,她角色转换快,适应力强,先后做过院长、副院长的助理,从来工作都是从当事人角度出发,效率高不含糊。”速裁团队负责人孙方奎对于这个干练的法官助理,有着太多的肯定,也有太多的遗憾。

“君军的性格随我,直率刚毅。之所以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以后成为一个正直有担当的人,要保持在部队长大的优秀作风,敢于奉献有韧劲。”赵绍球很骄傲,女儿在生活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如君子兰一般,坦诚坚韧,花开时节又绚烂热烈。

在家里,赵君军既是父母的好女儿,更是一个好妈妈,她不会将工作上的烦恼带回家中,总是报喜不报忧,花很多时间陪伴孩子,面对父亲的谈心,她总是笑着说,“跟你们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就别担心啦。”

整整2个月,赵君军的母亲依然没走出失去女儿的痛苦,赵君军的儿子“小不点”对妈妈的思念更是与日俱增。一次在爷爷送孩子上学的时候,孩子跟赵绍球说,“我以后都没有妈妈接送了。”妈妈的离去,让“小不点”瞬间长大了很多,有一次梦到妈妈哭醒了,发现奶奶也因此伤心,“小不点”赶紧安慰奶奶,说自己“梦错了”,让奶奶不要伤心。

“她热爱审判工作,此生无悔”

“有时候为了几百、几千元的案件我会花上大半天调解,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么简单的案子一纸判决就结束了,何苦费口舌。可是我偏偏不,我希望自己手上的案件不仅仅能‘定分’,更能‘止争’。”赵君军生前曾写下这样的文字,“执拗”的她在和自己较真的同时却温暖了当事人的心。

长虹物业公司的500多件物业纠纷集中在赵君军所在团队审理。作为助理,赵君军打前站,配合审判法官做好调解工作。晚上和书记员一起集中上门送达,电话与业主沟通调解,基本全部案件都在1个月内审结,调解率达60%。但是审结案件并不是终点,赵君军和书记员针对业主提出的实际问题,又现场走访多次,“我们到现场看看,有利于改进问题,避免以后矛盾更多,也是减少案件量。”赵君军是这样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对于建筑垃圾堆放、地下通道湿滑等问题,她们一一查验,又和物业沟通解决,结果物业一改进,有很多业主主动缴纳了物业费。

“她有个优点就是谦逊善听,不固执、不任性,对案件的事实与证据的认知客观公正。”瑶海法院的调解员马兴忠在回忆赵君军的文章里这样写道,“调解中的赵君军言辞精练、言谈举止释放出较强的法律功底和能力,与当事人沟通性强、善于化解矛盾。”

2018年底进入速裁团队的赵君军,4年不到的时间里,已经协助办理民事案件4000余件,2021年被新站区评为“最佳调解能手”。

在同事朋友眼里,她热情开朗,是单位的“文艺骨干”,还喜欢写文章,记录自己的思想,女性的细腻一览无遗。但是在工作时,她又拼劲十足,忘我投入,以自己的“百分努力”追求群众的“十分满意”。

“我知道审判工作实属不易,但我仍然热爱它,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初心,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是我奋斗的目标。”赵君军的文字如她做人一样,赤诚坦率,蓄含无尽的力量。

君子如兰,坚韧执着,奉献无悔!(唐欢 陈红)